大家一家2005年搬到北京时，大儿子在上五年级，小女儿正筹备进婴幼儿园。来北京之前，大家生活在海南，儿子在一所公立小学念书。
这年由于老公工作调动，我开始关注北京的楼盘。在网上查找楼盘信息时，进入了每个楼盘业主平台，结果发现大伙谈的全是择校问题。给我带来冲击的不是紧张的择校，是在父母择校过程中讨论并传达出的西方教育理念。
大家在北京买了房屋，儿子就近上了一个小学。女儿被我送进了一所新加坡人办的双语婴幼儿园。
几年后，要给女儿选小学了，我选了一所非常小众的私立学校。后来我发现，这里几乎集中了北京所有与众不同的父母。这所学校是一个对教育极有热情的高材生创办的，租了一个不大的场合作为校址。学校不以盈利为第一目的，收费比一般私校低，主如果为了实践大伙的教育理想。
父母的受教育程度非常高，思想特别活跃，对办学的参与程度非常深。于是这么一群眼里闪着理想光芒的人聚到了一块，他们期望避开应试教育，以西方教育理念为基础，给孩子们创造一个个性能得到充分尊重和进步的环境，让孩子们在爱中自由成长。
学校的办学形式向西方学习，小班讲课，老师的办公桌设在教室里。无论是老师的工作环境，还是老师和孩子之间的交流，都特别温馨和真诚，父母去了学校感觉非常贴心，孩子子也过得很愉快。
但一个学期下来，父母发现问题了。如此的学校虽然很人性化，可是招募到的老师，教育热情高于专业能力。由于学校第一找的是有爱有教育理想的人，如此它的招募范围就变窄了。再加上这所学校待遇不高，也不像公立学校那样稳定，对老师的吸引力有限。所以进到这里当老师的人，总是有理想有爱心，专业水平却非常不整齐。
父母慢慢发现，大伙抱着非常大期望的私立学校，它解决了一部分问题，在达成理想的过程中却又产生了另外一些问题。当大伙发现这里的教学水平没大家期望的那样高之后，有能力的父母就自己在家给孩子补课。
可是对于多数父母来讲，送孩子到这里来上学，期望他们自由成长的同时，也期望学校提供一套寓教于乐的学习技巧。在这一点上，父母的想法特别活跃。譬如有个孩子的母亲，她在外企工作，去北欧出差机会不少。每次出差，她都借助空余时间去北欧的学校听课，回来告诉大家，中国的教育落后人家100年了。她说，北欧的小学老师已经在用分组讨论的办法教学，上课学生们看自己有兴趣的读物，然后向老师提问题，老师依据孩子各自的兴趣点来教学。我听了后也特别神往，感觉有点像日本儿童读物《窗边的小豆豆》里的教学模式。
有一天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生病了，刚好让倡导分组讨论的这个母亲去带一下课。她虽然不懂体育，把孩子带到操场后，她问孩子们期望今天如何上体育课。孩子们七嘴八舌，这个父母就把孩子根据相近意愿分成几个组，让他们各自做自己有兴趣的活动。这位母亲跟大家说，这就是分组教学法。北欧的孩子上课并没固定内容和标准答案，而是在老师的引导下，依据孩子对学习兴趣的不同需要分组讨论，在独立考虑中学习。
可问题是，越是如此开放式的教学，对老师的需要就越高。老师需要有非常广的常识面，灵活的思维方法。而大家应试教育培养的老师，如何去达成父母的这类需要呢？这位母亲跟学校商量，即使你们不可以全天都用分组讨论的办法，那能否在部分副课上实验如此的教学方法。但显然父母的想法远远超出了学校的能力，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。
慢慢地，一部分父母就有了碰壁的感觉，感觉到了理想和现实的差别。海外的理念在中国的土壤里开出的花儿，未必就是鲜艳的。我女儿在这所学校读完了二年级，大家感觉到孩子如此下去，跟公立小学的孩子基本功相差愈加大了，需要给她转学。
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，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。有一次开父母会的时候，一位父母站起来讲：“大家的孩子不是菜鸟鼠，不是用来做教育实验的。”父母以为自己看得非常了解了，可是事实上无论是搞教育的人，还是父母，都在摸着石头过河。具体到一个新种类学校的成长，或是在引进西方教育过程中，需要有一个探索的过程，学校、父母和社会都需要积累经验，大家的孩子客观上就成了菜鸟鼠。
私立小学的道路没走通，后来听说这所小学又撑了一两年后，因各种缘由解散了。我女儿这拨同学的父母，也各奔东西。不过我并没受打击，我感觉女儿在这所学校最大收成是品格教育，学校在她心里播下了一颗爱的种子，让她有了刚开始的爱的能力，这将使她终生受益。我到今天都坚定地觉得这比她常识上的进步要紧得多。
我考虑到女儿性格不是特别乖巧的那种，假如去公立学校性格会受压抑，所以我和老公商量后，期望她去一个既不像公立学校那样功利，又不像之前那所过于理想化的学校，大家选择了另外一所私立学校。它的课程和公立学校一样，不少老师也来自公立，但整个管理比公立人性化一些。结果没想到，刚转去这所学校之后的一段时间里，我女儿天天放学后，一上车就痛哭。
由于她之前在我精心挑选的婴幼儿园和小学里，老师对孩子特别温和，而这所学校的老师对孩子需要高，急了也是要骂人的。我女儿完全同意不了，每天跟我吵闹：“老师如何可以如此对我说话？”“老师又骂我了，我要回去。”我和老公这才意识到，幸亏给她转学了，不然她一直生活在一个温室里，同意不了真实世界没特别关照她的情感。
就如此闹了一个学期，女儿痛苦，大家父母也承受了非常大重压。终于她慢慢适应了，了解了人与人之间的态度有差异是正常的，也了解了这个世界不会因她的不喜欢而改变。她过去非常抱怨的一个英文老师，脾气比较急，和女儿冲突不少。
一次开父母会，这位老师告诉大家，她由于个人缘由马上离开学校，说着说着老师自己就哭了起来。我回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女儿，没想到女儿第一反应就是抓起电话，打给这位老师，说老师你如何可以离开？你哪也不可以去！最后父母和孩子们硬是把老师留了下来，这也是我感觉到私立学校独特的地方，师生之间、同学之间的情谊特别深刻。
那一刻我也忽然发现，孩子的成长远没父母想象的那样脆弱。女儿哭闹了半年，我也没见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，有哪些扭曲。对孩子来讲，并非遇见一点挫折，就会导致非常大伤害。回想大家父母，在现实和互联网的交流中互相影响，仿佛潜意识里以公立学校为敌，听到的都是公立学校的弊病。可是我后来发现，身边朋友的孩子们，无论是上公立小学还是公立中学的，学校课余活动也不少，不是所有公立校都是那种一天到晚死读书的。
事实上大部分家庭在为孩子择校的时候，都会考虑经济原因。那种完全不在乎花多少钱的家庭，至少我身边没。在北京让孩子同意私立或国际学校教育的家庭，经济情况未必都非常不错。父母在选择这条路时已经做好了即便卖房，也要让孩子在国际化道路上走下去的筹备。
历程过不同学校之后，我有的意识到，中国不同教育模式之间有什么区别，让人为夸大了。目前假如再有人问我择校问题，我会告诉他：婴幼儿园和小学，让孩子就近入学吧。在我看来，不同学校出来的孩子，并没太大不同，而家庭对孩子的影响，远远超越学校。
我对公立学校并非没知道，2006年我儿子小学升初中，进了朝阳区的一所重点学校。这所学校是百分之百的应试教育，我儿子初中这三年，几乎没在夜里零点之前睡觉。一个十多大岁数的孩子，连发会儿呆的时间都没。那三年我跟儿子的斗争，就是如何让他能在零点之前睡觉。
这三年我儿子的变化也挺大，他小学毕业的时候，还是一个喜好非常广泛的孩子，我带他去学习书法，他提出来还想学国画，对生活非常有热情。初中三年的应试教育下来，我儿子变成了一个整齐的理科男，除去需要完成的事情，他对社会话题、念书看报之类的，半点兴趣也没了。
对将来毫无想法，跟他怎么说他也提不起兴趣，失去了好奇心，所有都等着被安排。我儿子初中这三年，我看着他忙碌，却触摸不到他的灵魂。我假如不推进他，他任何事情都不想干。这就是题海战术的魔鬼练习，带给孩子个性的侵蚀吧。
后来我才意识到，这三年父母应该做点什么，让孩子感觉到学习以外的乐趣。可是父母即便真想干什么，也插不进手，他所有空闲都在写作业，父母能干什么呢？
我和老公期望孩子去海外同意本科教育，期望他走出去看世界，期望他的生活有更多体验，期望他的将来有更多选择。也因此，我儿子初中毕业后，我让他去读国际课程。
我的亲戚朋友常对我说：你得放下了，问问孩子我们的建议。事实上他每走一步，我也征求他的建议，问题就是他没什么想法，你告诉我如何走就如何走呗。
我考虑到儿子英文水平不够高，并且他偏好理科，给他选了A-level课程。开始选的是一所私立学校，管理者和老师全是中国人。学校的管理者觉得，教学还是中国人行，中国的学校并困难请到好的外教，还是应该用中国人的方法来学国际课程。我对这个学校挺认可。
可儿子读了一阵我发现问题了，老师们用中文讲授英文课程，儿子的语言问题很难提升。他将来要去海外读大学，在这里并没解决他的语言问题，而是把矛盾推后了。我儿子这个时候处在青少年叛逆期，不想背英文、不想考托福或雅思，大家那段时期和他冲突特别大。
所以他在这所私立学校读了一年之后，我决定给他转到某所著名公立高中的国际班，基本全是外教上课。可是没想到这两年更叫人痛苦。从全中文环境一下过渡到全英文环境，不少孩子很难适应，上课根本听不懂。外教觉得学习是个人的事情，管得极少。每一个班虽然配一个中国班主任，可是不像公立学校那样考核严格，班主任重压不大。
这个时候我开始怀念儿子初中时，公立学校那种保姆式的教育了。老师比父母还急，一个班几十号人，老师并非只关注特定的孩子，而是对每一个孩子的一点点进步和退步都不漏过。
一次我儿子考数学的时候，有道题目不会做，空着没填交了上去。老师为这点事又让我去学校，陪着一块挨批。由于老师觉得，即便儿子算不出答案，至少应该把推理过程写一点，不然太不认真了。每次我去学校，也都能看到别的父母陪着孩子挨批。
到了国际班之后，我感觉儿子一下子被甩出了大队伍，没人管了。这类不以高考考试为目的的孩子，一方面要参加高中会考，拿到高考考试毕业证书；一方面要拼命适应国际课程，争取被海外大学录取。孩子的重压很大，可是他们一下子找不到学习国际课程的办法，不少人成绩退步特别大。
一次开父母会时，有位父母当场发飙了，她问道：“我初中那样出色的孩子，目前为何变这么差？”她非常痛苦，找不到答案。还有一些父母对国际课程完全不知道，觉得我们的孩子在公立学校不太行，是否换一个体制就好些。体制解决不了学习力的问题，这个体制下不可以，换个体制仍然不可以。更何况国际课程还有语言的问题。而语言能力，会直接影响学科成绩。关于这一点，不少父母和孩子都是估计不足的。
为了让儿子成绩提升，我又急着给他找家教，教他SAT、托福等。一对一的私人家教非常贵，通过私人关系找到的是300多元/小时，通过机构找的需要四五百元/小时。儿子还要同时补好几门课，儿子出去补习一次，一两千元就没了。走这条路的家庭，经济重压越大的，对孩子需要总是越高，父母的情绪也最易失去控制。走这条路的孩子，没退路，只能往前。
我感觉到空前的重压，假如跟着中国教育的大部队走，孩子辛苦，大人相对来讲会省心不少，由于这个担子是学校和父母一块扛。假如让孩子继续在公立学校读高中，至少这条路会非常明确。目前把孩子从公立体制里拉出来了，假如大家的孩子拿不到国际课程的文凭，又没高考考试成绩，是否把孩子这一生给毁了呢？
而国际课程有着比较高的淘汰率，譬如IB课程，它是海外那些学有余力的孩子去考的，对母语是英语的孩子来讲都比较难，何况是大家中国人呢？孩子要想获得国际课程好成绩，仅凭国际班的两年学习非常艰难，最后成了“洋应试”，用典型的应试办法去学习国际课程。走90后道路，父母需要付出的资金、精力和心理重压，这条道路的艰辛，事实上超越了不少父母刚开始的预料。
既然回不去公立体制，儿子只能背水一战了。那两年我一直逼儿子，他在最后时刻考了雅思，拿到6.5分的成绩，进了多伦多大学。他是那种典型的应试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孩子，传统教育给了他理科扎实的基本功，但也让他失去了对周遭事物的热情。虽然最后的结局很好，考上理想大学，但我更期望他能通过外面的世界，多看，多体验，多历程，更期望这类历程能激起他内心的热情，使他的生活多一些色彩。
虽然在儿子背水一战的时候，我特别怀念公立学校保姆式的教育，但轮到给小女儿做选择时，我还是把她送进了国际学校。我女儿同学的父母，有不少人是大学老师，他们自己都说国内的本科没法读，水平差。我觉得儿子的被动局面，是由于他接触国际课程比较晚，后来只剩下两三年的时间迅速提升英语，重压很大。我期望女儿比较早接触全英文环境，如此她会轻松一些。
本来女儿在原来的学校成绩很好，进了国际学校之后发现英语落后了一大截，由于这里的孩子们英文能力都特别强，所以女儿英语得补课。目前想上国际学校的人数剧增，角逐水涨船高，走这条路的角逐激烈程度比公立学校已经毫无不同。
目前我女儿进了国际学校的双语班，还没转到完全的英文班去。看着女儿如愿进了一个很好的学校，但我目前一刻都不可以懈怠。北京的不少国际学校或是国际班，学校为了维持非常高的毕业率，假如学生在毕业前一年的成绩不好，学校会劝学生复读或是离开。这类被淘汰的孩子，只有出国这一条路可走。我过去也激烈思想斗争过，是让孩子在国内混文凭，还是让她进入重视能力培养的IB课程，答案自然是后者。
我愈加感到，孩子们教育方法的角逐，事实上是父母之间的角逐。这个角逐是个无底洞，没标准，没底线，可以使父母变得非常疯狂，去钻牛角尖。
我没办法给自己划定一个界限，我也没办法做一个超然于世的母亲。我只能尽可能做到在各种信息到来时不断调整心态。离主流方法越远，父母和孩子的重压越大。虽然我给两个孩子都选择了同意西方教育，可是看那些公立学校的学生，也有不少出色的孩子，他们当中也有人出国读本科。凭心而论，无论走哪条路，都能达到同样的目的，父母应该依据自己和孩子客观条件选择一条合适我们的路。
其实选择太多也未见得是好事。北京这么大一个平台，信息量大，资源多，父母总是又容易陷入选择焦虑中，生怕自己一个选择失误，耽误了孩子的前途。
我有个朋友，她的孩子比我家大，每一步都走在我前边。在我最纠结的时候，她告诉我说，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，无非是选择了一段历程，跟到达哪种终点没势必的关系。重点要看你更想她历程什么样的一段路程。
她的这段话让我卸下重担，让我从选择的焦虑中走出。是的，历程没对错，不同历程带来不同成长，更带来不同风景与领悟。我常跟孩子们说，大家没钱也没房屋给你们，大家的钱全投进了你们的教育。大家能做的是尽力为你们搭建更大更高的平台，但能否飞，能飞多高，就得看你们了。
本文选自“环球移民”的新浪博客
